<中華副刊>＜黑森林幸福華爾滋＞懷舊老歌輕輕唱

文、攝影／李燕瓊
　晚秋初冬了，秋雨輕飄飄細綿綿的，飄在往日旅遊情懷裡了。
　每一次的旅程都是獨一無二的風景和心情，我尤其享受旅程中偶然的心情相遇…。
　我們在陰雨迷濛的秋天來到英國西南方的St. Ives，那是個街道小而美，非常古老純樸的小鎮；濱臨北海，所以，有著廣闊的海域，飯店房間居高面對無敵美的潔白沙灘和海浪，那幾天夜裡，寫稿時（是的，遊樂不忘工作）特別愛聽蔡琴的＜寒雨曲＞，前奏的笛音，在凝霜的秋雨夜，聽來幽遠小感傷，我回到童年的老家小村。
　這歌，是童年的練習曲之一，跟著當年闖過五燈獎好幾關（差點登上五度五關寶座）的大哥和他的一票朋友唱，嫁到日本的大姊也有甜美的好嗓音，我喜歡聽大姊唱，聽著很溫柔，於我那時是喜歡這歌詞，尤其在小學二年迷上瓊瑤之後，更覺那詞意之美。
　學會這歌之後，鄰居娶媳婦，在鄉下，辦喜事總會請了迷你樂團從婚禮前一晚開始唱歌暖身，不知為何，我點了這首歌，大哥和他的朋友就一起唱了起來，我又央那歌喉還算不錯的小歌女再唱一次，唱完正好晚上11點收歌，我一人孤單地坐在路邊搭起的帳蓬下，竟然有「曲終人散」的落寞感，那年我才小五。
　我有個好記性，很清楚記得當晚的場景和氛圍；那婚禮後不久，大哥的朋友因為癲癇發作，掉入毛坑給溺死了，好久，我害怕再聽這＜寒雨曲＞。
　現在再聽＜寒雨曲＞，有著今時與過往時空相遇的溫暖，想起住在東京愛唱歌的大姊，如今我們天各一方，想要再聚首再同唱這歌，不容易了吧！
　老歌耐聽，而且上了年紀，越懷舊到想聽幾百年前的老歌，還有二首二姊江蕙唱的＜港都夜雨＞和＜舊情綿綿＞，也是我的心頭好，而且百聽不膩。
　曾經在蘇格蘭Findhorn Foundation待了十幾天，一個很棒的生態村。住宿的B&B有一間屋頂和大片落地窗全是玻璃的玻璃屋，面對著大片香草花園，迷人更夢幻死了。
　英國多雨，難得的晴天，陽光燦爛，但到傍晚就又雨綿綿的，聽著雨敲玻璃天窗滴滴咑咑，大珠小珠落玉盤後，沿著天窗往下流，坐在屋內，就被細雨薄霧包圍著；每家煙囪都在朦朧中冒著裊裊炊煙，就懷念起童年雨中的黃昏，愛坐在屋簷下看雨滴落，漫著米飯香的炊煙，和派出所在雨後放送的歌曲，＜港都夜雨＞就是其一（但不是江蕙唱的）。
　「今夜又是風雨微微，異鄉ㄟ都市，路燈青青，照著水滴，引阮心悲意…」
　人生到了入秋的年歲，沒了夢幻少女心，而是童年往事全上了心，異鄉ㄟ都市啊…。至於那「你要和阮離開那一日，也是月娘愛出來ㄟ時…」，又是另一段往事了…。
　我的聽域很寬廣。女兒來歐洲過年，全家去了奧地利的薩爾斯堡，茱莉·安德魯絲主演，獲得《金球獎》最佳女主角獎的《真善美》就是在這裡拍攝的，主題曲＜小白花＞細緻優雅，雪花飄飄中和女兒不禁轉起圈圈來，相較於輕快的＜Do-Re-Mi＞，＜小白花＞更多了劇中贏得著名的「薩爾斯堡音樂節」首獎，和上校全家巡迴演唱的凝聚力的溫馨。
　這＜小白花＞是學生時鋼琴練完拜爾之後的練習曲，陪我好幾十年的鋼琴遠在台灣…。
　或許旅行時感覺不但遠離了原生故鄉，也同時離開了旅居的第二家鄉，就特別思想起台灣，這樣的懷想是尤其敏銳且脆弱的…，但美好的過往，永遠不會離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