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獨腳鶴

■林揚
　看星雲大師（02/10）大作，〈鴨子一條腿〉，提醒天下男人別忘了給妻子每天用心做的飯菜一句讚美。
　碰巧那天中午，妻子炒了一盤我最愛的海鮮麵大餐。見我大快朵頤，狼吞虎嚥狀，妻子佯作生氣，質問：「好吃，為什麼不會說一聲呢？」
　妻子抱怨完，想到上午才看的文章，腦袋瓜立即閃起大學時代唸過的一篇威尼斯廚師的故事：
　廚師奇比歐的主人，卡拉多喜歡獵捕飛禽回來烹食。
　一天，他抓了一隻肥大的鶴，拿給奇比歐，要他細心烹調，以備晚餐宴客用。
　奇比歐把鶴雙腳紮緊，穿進鐵叉，開始火烤。就在差不多烤熟、香味四溢時，附近一位他非常愛慕的鄰居聞香而來，央求奇比歐給她一隻腿。
　奇比歐哼著歌，調侃她：「妳永遠沒辦法吃到我烤的鶴腿。」
　她嬌嗔說：「如果你不給我，以後休想從我這裡得到任何好處。」
　為了博取她的歡心，奇比歐只好給了她一隻腿。剩下一隻腿的鶴就被端上餐桌。
　卡拉多邀請來的朋友看到桌上的獨腳鶴，都覺不可思議。於是主人就把奇比歐叫來，追問另一隻腿下落。
　無計可施下，廚師毫不猶豫回答：「先生，鶴本來就只有一隻腿呀！」
　卡拉多非常生氣：「你在胡扯什麼？只有一隻腿？你這無賴，以為我沒看過鶴，是不是？」
　奇比歐騎虎難下，只好死皮賴臉堅持：「相信我，先生，真的只有一隻腿。不然看你什麼時候高興，我帶你去瞧瞧活生生的鶴，證明給你看好了。」
　卡拉多不想多費唇舌，就說：「既然你要帶我去看我從未看過、聽過的鬼玩意兒，那就明天早上好了。可是，我發誓，如果我發現鶴不是一條腿，那將會是你這一生中最痛苦的一天。」
　因為這件事，卡拉多氣到整夜輾轉難眠，第二天一早就起床，叫人牽馬過來，帶著奇比歐到河邊去找經常在那兒棲息的鶴。
　「馬上我們就可以發現昨晚是誰在胡說八道。」
　奇比歐發現主人怒氣未消，不知該如何是好，也不敢反駁，滿懷憂懼騎在主人前面。
　就在快到河邊時，奇比歐突然看見十多隻還未睡醒的鶴、金雞獨立的用一腳站著。因此，就很興奮的指著：「先生，現在你可以相信我說的話了吧。你看看那些鶴，不是都只有一條腿嗎？」
　卡拉多氣沖沖回答：「好小子，等會兒會讓你看到牠們有兩隻腳。」
　卡拉多於是往前靠近，對著那些鶴高聲大吼：「咻！咻！」
　鶴被驚醒，立刻放下另一隻腳。再逼近幾步後，牠們就振翅飛走了。
　這時，卡拉多轉向奇比歐，怒道：「怎樣，你這個說謊的惡棍，還有什麼話說！」
　奇比歐智窮才竭，不知該說什麼，卻靈光乍現冒出一句：「主人，你說的沒錯。可是昨天晚上你並沒有對那隻鶴這麼吼叫，否則，那隻鶴一定也會把另一隻腳伸出來，就像剛剛那些飛走的一樣。」
　因這麼一句話，卡拉多噗嗤笑了出來，怒氣全消。他愉悅的說：「奇比歐，你說的對，我實在該大叫一聲才是。」
　由於這機智和幽默的回答，奇比歐逃過一頓棒打，和主人握手言歡。
　想到這個故事，魯鈍的我面對妻子質問「好吃，為什麼不會說一聲呢」時，我也像突然有幸運之神眷顧一樣獲得靈感，妙回妻子說：「因為實在太好吃了，我塞滿滿的嘴巴都說不出話來了！」
　一說完，只見妻子臉上真的出現了滿意的笑容。
　看來讀書還真的能長點智慧，我既從〈獨腳鶴〉中學到廚師突如其來的機智化解妻子質問的危機，也從〈鴨子一條腿〉中得到教誨，間接對妻子的美食讚美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