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漫走老厝邊〉風聲 鳥聲 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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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攝影/郭漢辰
 靜靜的坐在老房子裡,初春的微風,吹得周邊的樹葉沙沙做響, 彷彿是大自然的小提琴,演奏一曲輕柔的音樂,讓人跌入無邊無際的懷想。
 隨著風聲吹入耳裡,是一群烏兒起起落落的鳴叫。
 我猜是麻雀吧,牠們只聞其聲不見蹤影,或許在遠方的樹稍迎著日光呢喃,也或許就在週邊的樹上躍跳。
 不管如何,沉靜中有些許的嘈鬧,也是好的,好像就有朋友,在你身旁輕聲私語。

 聲音到底怎麼描寫才最適當?有時還折煞寫作的人。其實早在白居易的琵琶行裡,就有極佳的示範,詩人用了好幾個譬喻,比方「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用珠子互相碰撞,讓聲音更為具體化。接著下一句「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灘」,聲音又化成了潺潺流水。只可惜風聲沒有彈奏琵琶的聲音如此多元化,也因此只能藉著風吹動樹葉的想像。
 鳥的叫聲就更有動感,據我的觀察,至少有十餘隻的鳥兒共同加入奏鳴曲,但演出的時間也偶有變動,中午之後,鳥聲就會停歇下來,我懷疑是否牠們午休去了,麻雀站在樹枝上睡著了嗎?那鐵定會跌下樹來,原來牠們都有結巢,覓食完畢就回家休息。下午又重新吱吱喳喳的叫著,也算是一種「打卡」。
 在所有的聲音裡,最不討喜的當然是人聲。在我們這排老房子裡,人的聲音分貝極高,興奮起來又嘻笑怒罵,聲浪穿牆而來,彷彿就在你身旁高談闊論,令人無法忍受。或許老房子待久了,喜歡週遭的沉靜,人聲便成為一種無法擺脫的牽絆。
 人們不自知自己的聲音有多麼高亢,具有殺傷力,如同一刀兩刃,刺向對方也刺向自己,這年頭默默讀書不喧嘩的人,已經少之又少,或許覺得來到人世一遭,非得大聲議論不可。我多想舉起中指,示意他們安靜下來。

 當然,這只是一種想像,「無聲」是最高的境界,如果無法消除其他聲音,我寧願只有輕風的吹拂,鳥的鳴叫,伴我在老屋裡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