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我的蛙蛙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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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攝影 劉素美
 大兒子當完兵後勤奮的念書及打工。一天,他帶回一隻角蛙,說是花了兩千多元買的。嘖嘖,什麼蛙身價這麼貴?鄉下田野間,到處不都是蛙仔乒乓跳,呱來嘓去拚大聲!
 對牠,沒有一見鍾情,而是敬而遠之。瞧牠滿身疙瘩,活像癩蛤蟆,多看一眼,感覺自己的疙瘩要完勝牠了!一雙凸眼尖角,不跳不叫,鎮日杵著,是有多厭世?每當兒子餵牠或幫牠換水時,我都要再三叮嚀,抓牢看緊點,絕對不能讓牠跳出來,那會雞飛狗跳鬧翻天的。
 牠的窩就在我常坐的沙發旁。每次我閒聊、追劇,牠一逕瞇眼放空;每當我看書寫作,牠就閉眼沉思,總是不動如山,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直到有一晚,雷雨交加,我們熄燈上樓睡覺,隱隱約約,竟聽到牠的叫聲,啊,這種雨夜,牠會惶恐不安?聽了很不捨。
 後來,兩個兒子相繼離家,養蛙大任就落在我身上,我當然推給老公。
 偶爾我會餵牠吃飼料,那真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期待牠吃又怕牠咬我(真會咬?),繃緊神經,隻手顫顫地挾著飼料伺候,蛙大爺不吃就是不吃,連眼皮都不屑抬一下,有時卻又猛地一跳,嚇得我哇哇大叫、倒退數步!真是什麼人養什麼蛙,大兒子小時候多難餵,幾cc的牛奶就得耗上老半天。
 每次,我向大兒子抱怨蛙的臭脾氣,他總是說,兩個可愛的兒子不在身旁,怕我寂寞,角蛙剛好陪我解悶呀,呵,還真是感恩哪!
 一個大雨霹靂的午後,混著雨聲,我拿起麥克風,肆無忌憚的高歌幾曲,哇,角蛙竟又叫又跳,無比雀躍,太捧場了,難得遇到知音耶!(敢情不是驚嚇過度?)
 雖然牠其貌不揚,雖然牠脾氣頑固,但日久還是生情了,看牠不吃、看牠蛻皮,總是會擔心牠餓了、髒了。
 角蛙的平均壽命是5-8年,我們養牠六年多了,哪天牠不在了,真會若有所失傷心好一陣。蛙兒,你要好好多活幾年,陪我個夠,也許哪一天,我會鼓起勇氣拍拍你的背,說聲:「乖,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