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遲來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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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厚謙

我仍然記得那是好個豔陽天。那時你我都還單身,要來趟說走就走的旅行。你開著你那臺二手車載著我從台南出發,繞行墾丁朝花東前進。天好熱陽光好是刺眼,我身上的底片機後來三卷底片全部露光,漾著金白色你我的臉龐。我們路過墾丁,沒有去看草原,因為在山的另一頭有著成片的花海還有白浪。我們去吃四姐妹牛肉麵,吃池上的肉包,坐在近海的涼亭看著從山壁中央緩緩而過的火車,你笑著,我也跟著笑了。

晚上我們開進台東,隨處找了間旅店歇腳。進去沒多久房間內的電話就響了,問我們有沒有需要。我疑惑著需要甚麼?你只是笑笑回說不必。我從背包拿出特意準備的煙斗,準備學讀書時候教授那樣吞雲吐霧。東部的夜太深我無法入眠,便拿起白皮日記本躲進廁所寫日記。興許是開了一整天的車你累了,我在你的呼聲中寫下一字又一字的遊記。

在花蓮路邊有好大的遊客中心,我開心的拉著你進去,逛得比以往一同去水族館時還要仔細,趴在窗邊的郵筒旁寫明信片。這是從小和父親一起的習慣,父親以往時常帶我出遊,然後在本子上蓋印章還不夠,還要另外寄明信片回家才行,紅紅藍藍的好不熱鬧,就像現在你帶著我一樣。我問說你不怕和我出去玩無聊嗎?你說旅行重要的是人,去哪裏其實你並不是太在意。

後來挑了一塊當時很流行的木頭明信片要給你回家掛著,如今仍然懸在我的書桌前。中元就要到了,不曉得你在那邊過得如何。希望你不介意我私藏了這麼些年,今年我會同些紙錢一起寄去給你,要記得收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