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修
近期的台海周遭實在不平靜。中國大陸接連五天派出一百五十架次共機侵入台灣西南空域的防空識別區，甚至還有一天內就高達五十六架次的新紀錄，又讓國際社會對台海軍事角力的憂慮。雖然台海兩岸目前不至於立即陷入熱戰，國人無不擔憂擦槍走火的可能。
在答覆記者關於共機擾台的提問時，拜登總統表示：「我跟習近平談到台灣，我們同意將遵守台灣協議（Taiwan agreement），我認為他不該做出任何逾越此協議的事」。美國反對台海任一方片面改變現狀、也反對以武力解決兩岸爭端的立場很清楚，但拜登一句「台灣協議」所指為何，引發各方不同解讀。
路透社及ＢＢＣ等外媒認為，拜登是指美國長年奉行的「一中政策」，亦即承認北京，但與台灣維持密切的「非官方關係」。白宮發言人澄清，拜登提到的「台灣協議」就是指「台灣關係法」；不過，國務院表示這包括美陸三公報、台灣關係法及對台六大保證，顯然與白宮的說明有差異。蔡英文政府則正向解讀，確認美國對台政策不變。
然而，以習近平的立場來看，中共不會接受美國單方面通過的「台灣關係法」及對台六大保證，因此極有可能是在第二次通話中，拜登向習近平重申美國的一中，至於是否得到習近平同意和平解決台海問題的回覆，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就在各方困惑於何謂「台灣協議」之際，突然傳出美國國安顧問蘇利文與中共外事辦主任楊潔箎於蘇黎世碰面的消息。若將兩者連結，實在不得不佩服拜登的高招，以台灣安全帶出美國必須與中共對話的急迫性，連強烈反中的國會議員都難反對。
蘇黎世的「蘇楊會」剛落幕，雙方都說有別於三月安克拉治會談的劍拔弩張，這次會談深具建設性，彼此針對許多議題進行坦率且廣泛的討論。一位美方官員還形容此次會談是「拜登政府與中國有過最深入的對話」，將之視為打造兩國避免誤判基礎的重要一步，當然極可能也是為年底的「拜習視訊會」鋪路。
中共則發出新聞稿，認為該次會談讓雙方都願加強溝通、管制分歧、避免衝突並尋求互利，讓雙邊關係回到正常軌道。然而，中共也表明反對以「競爭」定義兩國關係的強硬立場，更挑明說「美方切實尊重中方主權安全發展利益，停止干涉中國內政」。換言之，北京歡迎拜登不搞「新冷戰」的說法，也樂意與美國對話，卻不會在涉及到主權領土問題讓步。
蔡政府雖向國人保證美國對台政策不變，依然持續根據「台灣關係法」及六大保證的承諾。然而，拜登提及「台灣協議」已觸動民進黨的敏感神經，因為當美方向我國駐美代表處簡報上個月的拜習通話內容時，並未提到「台灣協議」的隻字片語，雖不代表政策轉向，卻足以讓台灣憂心，美陸是否有台海新諒解？我們雖不必過於憂心美國會放棄台灣，但不能不提防在中共壓力下，拜登政府是否在美台互動自我限縮，這才是政府該嚴肅面對的問題。
當各國關注台海和平問題時，不就自證當前兩岸關係正處於兵凶戰危的緊張狀態？蔡總統雖強調強化國防戰備的重要，也感謝各國對台灣安全的關注，但這些都遠遠比不上打破兩岸僵局來得重要，更能徹底化解台海戰爭的威脅，讓台灣能從美陸強權對抗之中抽身，何樂而不為？不過，如果民進黨仍想利用台海對峙來挑起仇共激情、大發選舉財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作者為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國家安全組副研究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