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公告欄上的烏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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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馬
 靜巷裡有一棟老公寓。老公寓裡有二十戶人家。知道公寓幾歲的人早已遷離。唯一不變的,是這一面木製加紅絨襯布的公告欄。公寓的公共支出明細,定期張貼在這一面和公寓同齡的公告欄上。居民們很少交談。一個平凡如常的日子,公告欄上出現一張A4打字稿,上面有張黑白相片:一隻烏龜趴在(難不成牠會站立?)階梯邊緣……

 「我家的烏龜走失了。這是牠的近照,請大家協尋,謝謝。」
 「哈哈哈!烏龜去和兔子賽跑了。」
 「祝牠一路順風。」
 「別裝了,你根本是故意放生。我已經在樓梯間看見他好多次。烏龜怎麼可能會自己開門走出去?」
 「好喔。我會替你留意。有謝禮嗎?」
 「我家的喵跑出去,一個月後自己回家了,別擔心。」
 「私人徵信,收費公道0921585858」
 「幹!我家門口的盆栽一定是這隻王八咬的!」
 「晚上,是誰家在打小孩?」
 「有人吃過?湯嗎?燉藥膳應該不錯。」
 「你整天把牠關在陽台的玻璃箱裡,換成我也要逃跑。耶!越獄成功!」
 「這是什麼品種?好養嗎?吃什麼?」
 「里長電話2213539」
 「我前天有看到二樓的狗在玩牠。4D的住戶,你家冷氣滴水,快點處理!」
 「去武廟求一支籤,聽說很靈。」
 「我找到烏龜了,謝謝大家」

 沒人知道烏龜是怎麼被找到的。只有烏龜自己知道為什麼要離家出走。多數人都沒見過烏龜。老公寓的公告欄又回復平靜。紅絨布上散落的圖釘相距甚遠。他們扎入薄薄的軟布裡,太淺,淺到時常脫落。不扎住什麼時,他們就在各自的位置上沈睡或掉落。大家各過各的生活。就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