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藝術專刊>每當夢想起飛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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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黃宗義
‧現任國立成功大學、台南大學兼任教授
‧全國美展評審委員‧臺南市美術館典藏委員‧臺南市傑出藝術家

 人因夢想實踐而偉大,飛得越高,看得越遠;夢想起飛之際,也是照見生命存在的開始。
飛翔,是很多人從小的夢想。現代人搭飛機、熱氣球、滑翔翼遨遊天際早已司空見慣,如果像齊柏林(1964-2017)一樣,用高度的熱情與專業精神空拍完成紀錄片《發現臺灣》,更是壯舉。2013年,齊柏林搭飛機鳥瞰臺灣,用流動的影像記錄臺灣之美,也細說了環境變遷與人為開發下,臺灣大地所承受的傷痕,讓兩千三百萬同胞正視到這塊生養全民的山川容顏,不論她是美麗還是醜陋。

 2013年也是嘉義玄風書道會成立五十週年,我在會員聯展作品專輯留下這段話:「小時候有兩個夢一直到現在還不曾實現:一個是飛翔,另一個是成為畫家。十五歲那一年離開鄉下到城市讀書,開始追逐從小就存在的夢想。透過閱讀,終於知道,除了鳥類、蝙蝠、鼯鼠,除了坐飛機或搭火箭,人類無法自行飛翔;從此,我放棄了飛行的幻想。夢,還是有的,都在晚上。夢想當畫家,除了上不了天,其實也買不起畫筆、油彩、畫布,當然更繳不起昂貴的學費。想一想,還是寫毛筆字吧!練習書法最實在了,縱然最便宜的毛邊紙、墨條,對一個來自鄉下的師範生來說,還是奢侈。」(陳丁奇的學生們)

 飛行家用高空攝影作品完成夢想,文學家用文字完成夢想,做為書法家如何讓一管禿筆表達對母土的孺慕與眷戀,當然非大字草書莫屬。磨好一大盤濃墨,取出八尺長宣,寫完「發現臺灣」四個字,落款之後意猶未盡,乾脆另書「鳥瞰大地」四字合成一聯,於是原本應該鈐在上聯的「引首」、「押角」章,變成鈐在下聯。「引首」、「押角」章鈐在下聯不是創舉,卻發現自己第一次用大狂草書寫如此超大的「對聯」,包括〈大地〉、〈發現〉這兩組字。

左為「鳥瞰大地」,右為「發現台灣」

 書法作品完成了,夢,還在。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永嘉大師證道歌:「夢裡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近代心理學者認為夢是有意識看無意識的一扇窗子,佛洛伊德說夢的起因多數和本能的性慾衝動有關,是在偽裝形式下隱藏慾望的現實,因此夢的內容不合邏輯,多帶有幼稚與幻想色彩。科學家認為:夢是一種主體經驗,是人在睡眠時產生想像的影像、聲音、思考或感覺,通常是非自願的。做夢是被人為的使用科學工具對人大腦植入信息。研究夢的科學學科稱作夢學(Oneirology),據信除人類外的其他哺乳動物也有夢。哺乳動物也有夢,我當然相信;好來塢電影〈猩球崛起〉裡的猩猩,不就是被實驗中的疫苗啟蒙而崛起,進而盤據舊金山德國黑森林,攻佔整座港灣大橋,一旦搭上飛機,那還得了;再看看紐約動物園的老虎,不是說新冠病毒只攻擊人類嗎?

 臺灣地處百越之外,自古與中原文化懸隔,當今地球成村,飛行工具無遠弗屆,從外太空鳥瞰大地,不若恆河一沙。眼前疫疾延燒,一隻肉眼看不見的病毒株隨時千變萬化,正在翻轉整個世界,人類正面臨歷史上前所未有的浩劫,在疫苗尚未研發成功之前,勤洗手、出門戴口罩、保持社交距離誠乃最佳自保之道。不論個人或社區城市,被迫隔離是一種非不得已的手段;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