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雨中即景

　■蘭蘭
　連日來雨勢不歇，出門成了一件苦差事。窗外天陰得沉，眼看又將是一場傾盆大雨。打開冰箱已無存糧，我趕緊拿了雨傘，趿一雙拖鞋，超市買菜去。
　走進超市，人聲沸揚，由於大家預期連續豪雨過後菜價必漲之理，因此冷藏貨架上的蔬菜幾乎已快被搶購一空，我趕緊順手搶了兩把葉菜。氣象預報大雨還要持續數天，為了安全起見，我買了大約一個星期的食材備用，看著手中沉甸甸一大袋的菜，心想，這幾天可以安心窩在家裡看書不用出門了。
　走出超市，天空烏雲密佈，看來即將又是一場豪大雨，我趕緊加快腳步往回家的路上。行經住家旁的小公園，有些低窪處已開始積水，公園外圍的紅磚道上一窪一窪的水讓人寸步難行，為了避開這些小水窪，我撐著傘，手提著一大袋的菜，一會兒繞到東，一會兒繞到西，還時不時得小跳躍一下，像在雨中跳探戈，正當我在積水中左彎右拐，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低頭一看，當場傻眼，原來右腳的拖鞋斷掉了。
　立在雨中的我不知所措，正當思忖著是要脫掉鞋子？還是拖著半殘的拖鞋一拐一拐地在雨中漫步回家？此時，天空忽然下起豪雨，一時風狂雨驟，斷掉的一隻拖鞋瞬間被大雨沖走，手中的傘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風雨夾殺下，頃刻間被淋成了落湯雞，看看自己這副狼狽樣，只有一句李清照的詞可以形容～淒淒慘慘戚戚。大雨中，我與雙腳面面相覷，心想此刻除了脫掉另一隻拖鞋，也委實無法可想了。
　光著雙腳走在雨中，是這輩子從沒有過的慘痛經驗，地上的積水，夾雜著樹葉、污泥、垃圾讓人作噁，此時一坨狗大便悠悠揚揚地從我面前漂過，嚇得我驚聲尖叫，差點腿軟。
　心中不斷抱怨這鬼天氣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好端端的鞋子為何會在這個節骨眼裡突然斷掉？正當懊惱之際，蘇軾的一首詞：「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彷彿給了自己當頭一棒，我豁然了悟，凡事境隨心轉，心轉了，境也轉了。當下，焦躁的感覺全消散了，我放開胸懷，愉悅地撐著傘光著腳丫子在水中翩然起舞，像一隻張開翅膀正在陽光裡嬉鬧的小精靈。原來，心情的好壞都是自己給的。
　走進大廳，管理員見我手中拎著一大袋的菜，全身被雨淋得濕答答的狼狽樣，趕緊過來關切，當他發現我居然光著腳沒穿鞋子，訝異地問：「妳下雨天出門都習慣不穿鞋嗎？」
　我哈哈大笑說：「鞋子突然在半路壞掉，一不小心瞬間被雨水沖走了，所以只好光著腳丫子走回家，不過雨下得這麼大，穿了也等於沒穿，光腳走在雨中還真是挺新鮮的呢！」提著菜，軒昂地走進電梯的同時，他舉起大拇指給了我一個讚。
　Gene Kelly 的一首老歌「Singing In The Rain」迴旋在耳際，讓人心生愉悅。也許我們該給這個世界多一點點耐心，濕答答的心情 終究會過去，就像天空一定會放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