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城市最美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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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壞
 那年,在服役期間,隸屬單位,四處巡迴公益演出,溫馨、滿足,療育特殊機構人員的心,大夥兒開心度過每天。
 幾年後,在華山,一個傍晚,又遇見了他,他已經是一名「駐園街頭藝人」。
 他不急不徐地順手往天空拋出手繞鈴,沒有兩支木棍的扯鈴絕技,但見繞鈴從空降下,突然一陣風來襲,他漏掉了手上原本應該接住的繩索套住扯鈴。
 現場一片遺憾的聲音傳來,哇!哇!此起彼落……
 一陣忙亂過後,他撿起地上的繞鈴,音樂聲再度響起,他使盡力氣,再度兩手往上一拋,哪知瞬間又飄來一陣更強的風。
 又漏接了,他停下動作,滿臉失望地望向觀眾。
 觀眾望著他,期待完美地演出。
 但不知為何,連續拋接了六次,都失敗。
 但奇怪的是,現場的觀眾卻是一個也沒有離去…

 「難道這又是重演當年他告訴過我的一個橋段安排設計嗎?」我想起他告訴我的一個故事…

 想當時,他應邀到一所偏鄉特殊國中演講,全校學生人數不多,總共才三十人,而且清一色全都是男生,「小場面,好講」。
 演講前,他卻有一點擔心,他們既然特殊,那麼等會兒的演講過程,究竟該如何拿捏分寸,方能抓緊這群在行為上稍有偏頗的「聽」眾呢?
 平常他都會在演講結束前,來一段精心策劃「手繞鈴」表演,尾聲,施展高難度「高拋」動作,以做一個美好、驚險的END,場場總能夠獲得滿堂彩的掌聲。但今天的場子完全不同以往,這群觀眾是特別的,他不能光是完美呈現表演便好,更衷心盼望能從表演當中激發出他們的內在什麼。
 要採用何種方式才能緊緊抓住他們的「心」呢?
 一開始,他用說故事的方式,記得李安導演曾在一場演講中說:「不要怕失敗,失敗是最好的老師」,於是說著李安的失敗過程。
 接著,再用電影呈現的方式,將鏡頭停格,引導他們走入他的設計中。
 然後,他一直強調失敗並不可怕,要緊的是,要有一顆拉起的動機和決心。失敗的當下,勇敢面對,彎下腰站起來,「再一次」不就好了。
 最後,在演講結束前,原本那段精心策劃高難度動作「高拋」表演,他故意漏接,一臉懊恨和沮喪,寫在無辜的臉上,露出茫然、錯愕、惶恐……
 他無助底望向他們,原本想要求現場觀眾讓他再一次,當正準備要開口之時,突然,台下傳來一聲小小的回應:
 「再一次。」
 「再一次。」
 他也嚇住了。
 在瞬間,此起彼落的聲音,就這樣開始凝聚;強而有力的響起來。
 「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一連串的三個字,頓時,整個現場充滿一片激昂、激動的聲浪,一如翻浪澎湃、洶湧而起。
 他再一次以完美的動作,結束了最後一個精準又高難度的接球。
 「受到別人鼓掌的往往不是完美的那個人,而是跌倒過後再站起來的那個人」,他們都懂了……

 但是今天,儼然不似如此,不會是特意地設計,因為我從他的眼神當中意會出,他真的是疲累了,而且真的被風亂了節奏。
 「你們願意讓我再一次嗎?」
 觀眾掌聲、歡呼聲響起。
 這次,彷彿連老天爺也幫忙,沒有絲毫的風亂入,他成功了。
 「哇!哇!」一聲一聲的驚嘆,一聲一聲的歡呼,群起竄動場景,甚是撼動人心。
 一位媽媽向身旁的兒子說:「這位哥哥好棒喔!」
 只見那位小男孩說:「喔!媽媽!我也再一次愛你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