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從千年肖像走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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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柳靜芝

我在史坦福大學美術館初次見到聞名已久的〈法尤姆肖像〉(Fayum Portrait),兩眼瞪得如生靈猶在,它本是從埃及法尤姆地區發掘出來的千年影像,可當年畫師的表達法,形似現代畫,不期然地都覺得生活本身彷彿沒有結束與開始。

法尤姆肖像是公元一世紀至三世紀畫在木板上,形態自然的肖像圖,它們如同墓碑身份證,附在羅馬埃及時期上層階級的木乃伊上,用以識別逝者的影像和身份地位。

我看那掛在美術館牆壁上的高貴女士,好像她也在看我,頭髮中分後梳,也許腦後盤個髮髻,露出雙耳及精巧的耳墜;濃眉大眼,頸項繫著雙串和耳墜同式的綠寶石項鏈。

那顏色不過就黑色、金色、淡紅,筆觸的痕跡顯而易見,一些兒沒有刻意修飾,好像急急忙忙畫出來的。使我假想也用簡單的顏色和意態來出示一位存在的,好像「疏雨滴梧桐」,靜靜地滴出一種生命,只她不過是街邊的小女孩,或者是在這頗不平安的世代,無辜命送的年輕女孩兒。

我讓這肖像多了一小部分身體,在她還簡單的生命裡,無須寶石,僅一把她愛的吉他和音樂就行了。